教士耳朵有点儿背,说话声音偏高,只听他说道:“不对,不对,您还没有到这种地步。您病是病了,但是绝无生命危险,我以朋友,以邻居的身份来看您,这就是明证。”
他们分辨不出弗雷吉埃回答了什么,只听老教士又说道:“不,我不会让您领圣体。等您病情好转了,我们再谈这个。不过,您若是利用我来访的机会,比方说,做做忏悔,那我是求之不得的。我是牧师,总想抓住各种时机领回我的羔羊。”
接着是长时间的寂寞,大概是弗雷吉埃在说话,他气喘吁吁,声音很低。
继而,教士突然改换了口气,就像在祭坛上的主祭那样说道:“上帝的慈悲无边无际,背诵《悔罪经》吧,我的孩子,也许您已经忘记了,让我来帮助您。请跟着我说:‘我向万能的主忏悔……向永远贞洁的玛利亚忏悔’①……”
教士不时顿一下,好让弥留者跟上。接着,他又说道:“现在,您忏悔吧……”
少妇和杜洛华一动不动,他们心里异常慌乱,紧张而焦虑不安地等待着。
病人喃喃说了些什么,教士重复道:“您曾经谄媚而有罪……是什么性质的呢,我的孩子?”
少妇站起来,干脆地说:“我们下楼到花园里待一会儿,不应当偷听他的隐私。”
于是,二人走到门外,坐到一株盛开的蔷薇下的长椅上,面对一丛散发温馨浓郁的芳香的石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