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章太炎和馆森鸿“一见相善”“以文字订交”,是由于彼此在治学方面有共同点,对复兴古文经学的顾炎武既示钦仰,对戴震的“实事求是”“发明性善”,也感到“精心孤诣”,而表推重。
三
章太炎和馆森鸿的“以文字订交”,还由于他们当时在政治思想上也有相近处。
章太炎是在戊戌政变以后认识馆森鸿的。戊戌变法曾图仿效日本明治维新,康有为在向光绪皇帝的上书中,多次引述“日本变政”,还专门写了《日本变政考》进呈“御览”。章太炎在甲午战后民族危机深重的刺激下,毅然走出书斋,参加强学会,编撰《时务报》,赞成变法,指出中国应该“发愤图自强”,“不能惟旧章之守”,主张“以革政挽革命”[19]。不久,“百日维新”夭折,章太炎避地台湾。他对“六君子”的惨遭杀戮深表愤慨,对慈禧为首的顽固派的专制骄横极为仇恨,“讨之犹可,况数其罪乎?”[20]对康有为等仍表同情。馆森鸿呢?他“阐明经义,表章人物”[21],对日本主张维新的人物,每为之立传,如开始注重“西洋学”,读“荷兰书”的青木敦书,通晓西学,明医术,晓天文、舆地,著《俄国志》,译《万国图说》《地球全图并图说》的桂川国瑞,专攻西方医学的杉田翼以至杉田信等,都为撰传。馆森鸿还专门写了《先正传》,认为维新时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吉田矩方、木户孝允等,“其所趋向虽有同异,要之前后辈出,从时势所变迁,备尝艰苦,或殉国泯身,以立大功于天下,向所谓王政维新之业成者,数君子之力为多,余心仪久之”。于是“搜访当时轶事遗闻,立传如干,命曰《先正传》”[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