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娘和黄氏并排站住,看过之后,两个人对望着,头碰着头,低声道:“这孩子真有个人缘,一天比一天红起来。别说上台了,就是这样清唱下去,也是一个大大的红角儿了。”黄氏笑道:“你瞧着,那第三排正中桌子上,坐的那个穿蓝绸袍子,戴瓜皮帽儿的,那是刘七爷。”小五娘道:“袍子上罩着青缎子小坎肩,口袋上挂着串金表链,口角上衔着一枝玳瑁烟咀子的,手撑了头望着台上出神的,那就是的吗?”黄氏连连点了头道:“就是他,就是他。你瞧他铹微的点着头,那正是他暗里夸月容的好处。”小五娘道:“今天这出《玉堂春》,就是刘七爷点的。他说今天点这出《玉堂春》,他就是要考一考月容,若是好,他就让月容加入他的班子。”黄氏道:“那末,他不住点头,就是把月容考取了。”小五娘笑道:“你瞧,我们那老鬼,拉着胡琴,也是眉开眼笑的,就是他大概也很是高兴吧?”
她说着话,一回头看到茶社东家王四,也走来在这里张望着,便点点头说道:“四爷,怎么样?我们给你拉的角儿不错吧?”王四比着两只灰布袍子的袖口,向她们连连打了两个拱。因笑道:“感激之至。可是她太红了,我们这一瓢水,养不住金色鲤鱼。听说她有人约着要搭班子了,今天刘七也来了,我倒有点疑心,准是他有约她的意思。”黄氏道:“那也不要紧呀,就是月容搭班子,也不能天天露。一个礼拜,在这儿告两回假,也不碍大事呀。”王四道:“刘七组班子,是要上天津上济南呢。”小五娘笑道:“我们介绍她来的时候,你还不敢让她唱压轴子,现在是短不了她了!”王四抬起手来,只管搔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