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说说笑笑,那边骆以达一人独坐着,手里拿着剧本,也是看看停停。郑苹见周围无人留意,便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骆以达接过一看,竟是一根针管,顿时张口结舌起来,“这——”郑苹道:“落在走廊里,我捡起来的。小心点,给人看见总归麻烦。”骆以达涨红了脸,把针管收好,嗫嚅着,“苹苹——”郑苹道:“下月排新戏,《茶馆》。”骆以达停了停,“黄胖子还是刘麻子?”郑苹一句“庞太监”在嘴里打了个转,瞥见他鬓角与胡须泛着雪白,心头涌上一丝酸楚,犹豫着,“再看吧。”
黄昏五点,雨还没落下来。天色已是难看得很,像顶着口锅盖。风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凌厉。将窗帘吹起九十度角,仙人掌的刺针都在沙沙抖动。老天爷憋着劲,似是要把这铺垫做到最足,才肯爽爽气气地落一场。
周父站在窗边,眉头微皱,似是不太满意这天气。旁边一人问他:“周总不喜欢下雨天?”他笑笑,“那倒不是,只不过今天是大日子,下雨总归烦心些。”那人凑趣,“周总见惯大场面了,还怕这点小雨?”周父便嘿的一声,“你不晓得,人跟什么东西较劲都可以,唯独不能跟天较劲。人在老天爷面前,就跟只小蚂蚁没两样。说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那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