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化工”,是自然造化之工,意思是说在艺术表现中“不作意,不经心,信手拈来”(《李卓吾先生批评西厢记》),不刻意雕琢,虽出自作家手笔,却不露斧凿痕迹,保持造化本色。这种艺术表现正是童心之所见所感所描,与童心的赤诚品质相对应。而画工,由于它刻意雕琢,由于它不出自童心,所以尽管可以精巧异常,也不可能达到“造化无工”的地步,所以已落入二流。《拜月》《西厢》以自然的艺术手段,表现人的本性,所谓“意者宇宙之内,本自有如此可喜之人,如化工之于物,其工巧自不可思议。”《琵琶》则人为的手段,表现所谓的“全忠全孝”的封建的伦理道德,虽百般精巧也失去本色。
如果我们联系李贽的全部文艺思想来理解他的“童心说”,那么我们就不难发现他的“童心说”的确有以上丰富的美学内涵。无论是“贵真反假”“重情轻理”,还是“尊今卑古”“崇化工贬画工”,都是从作为创作美学的“童心说”那里衍化出来的。“童心说”的核心思想是肯定人的自然本性,这种人的自然本性具有趋真、趋情、趋今、趋自然造化的特性,所以李贽的“童心说”包含了上述内涵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这样,肯定人的自然本性就是贯穿童心说全部美学内涵的一根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