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凝视着那个无从形容的静止的肉块,不由自主地因发自心底的、从未体验过的恐惧而浑身颤抖起来。
躺在那里的确实是个活着的生物。他五脏六腑一应俱全,然而他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说不出一个字。既没有能抓握东西的手,也没有能站立起来的腿。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是永远静止的,是持续的沉默,是无止境的黑暗。没有人想象过那是怎样恐怖的世界吧,不知用什么词汇才能比拟住在那里面的人的心情。他一定想要竭尽全力大喊“救救我”吧。光线多么暗淡都没关系,他也想看一眼物体的形状吧;声音多么微弱都不要紧,他也想听一声响动吧。他也想抱住什么东西、想抓住什么东西吧。但是,对他来说无论哪一样,都是痴人说梦。
时子忽然哇地放声大哭,她为自己不可挽回的罪孽和无法得到救赎的悲痛,如孩童一般抽泣着。然后她扔下可怜的丈夫,跑向了鹫尾家,她只想看看活人,看看有着世间正常人模样的人。
鹫尾老少将默不作声地听完她因剧烈的哽咽而含混不清的长篇忏悔后,因太过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论如何,我先去看看须永中尉吧。”
良久,他怅然若失地说道。
已经入夜,家人为老人准备了灯笼。二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地穿过昏暗的草地,来到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