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饺子搅得人好不烦恼。
回想阳历年那天,雪落天白,待在家里无事可干,居然想到了今儿好歹也是年节,该庆贺庆贺。庆贺的好法子在家乡就是吃饺子。包饺子没有白面,没法擀皮包馅。扫净瓮底,母亲只扫出了一把白面,掺进玉米面里勉强实现家人的夙愿。和好面,凑合着捏在一起下进锅里,只待稍稍一煮捞出来美美享用。
恰在此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对门邻居无事串门,坐在炕沿,东一犁,西一耙,唠叨着不走。锅里的饺子早已熟了,可是无法揭锅。倒不是小气得怕邻居食用,而是怕人见笑。用玉米面包饺子从来无人所为,若要张扬出145去,岂不惹人耻笑?我们也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酬那东犁西耙,用肚子里的咕咕声奉陪锅里的咕咕声。好容易熬走了邻居,揭开锅盖,一个饺子也不见了,成了一锅糊糊。
时近年关,想想阳历年的遭遇,岂不引人叹息:饺子有馅皮何在?
凭良心说,我们那块土地上的粮食足以养育她的子民,饺子的皮和馅都不应该成问题。可是,那会儿上百口人都在一搭里过光景,分配场上的果实,队里有个原则:即先国家,后集体,再个人。先国家是要完成国家的征购任务,后集体是要留足队里的用粮,而后再分给社员,也就是个人。这样下来,到底众人还能分得多少粮食呢?有民谣活画了分粮的场景:不用拉,不用担,光棍汉分粮簸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