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心软,要是往常,小珍这一哭他怎么也不走了,今天却不同,他已心比铁坚,刀枪不入。他把小珍按到椅子上,“小珍别哭,故事先欠着,大舅以后给小珍讲。”说完夹起铺盖,义无反顾地走了。
这一下,周一心再也摆不起架子,她哭着喊着追出去,“振华你回来,有事好商量,妈再也不骂你了,外面你没地方吃饭没地方宿夜,你快回来!”可是振华头也不回。周一心继续喊:“振华,你定要出去,带点钱在身上,还有粮票,你快回来拿,我都给你!”可是振华就像什么也没听见,顾自向前走,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振华走过荷花池,越过城隍河,走走走,前面是成片的田地。他趁着一肚子的愤恨和激情离家出走,可究竟该到哪里去,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西溪湖找爹去?那还不如在家里更好点。投亲靠友去?祝家的亲戚要么路途遥远,要么断了,都去不了。到凉亭路廊去?凉亭路廊已基本拆除,没法住人。太阳行将西坠,晚风中夹带了寒意,抬眼望,天苍苍,野茫茫,难道今天真的要天作被来地作床,在荒郊野地露宿?山高水长,呼爹不应,喊娘不答,他稍稍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悔了,离家才知家的温暖,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样回去既没有脸面又有违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