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相信于絮尔心里有人,这桩爱情将来只会给她痛苦和烦恼;她念头古古怪怪的(一般公证人都用这种字眼来形容多愁善感),一时还嫁不出去呢。因此你们不用多心:尽管对她献点儿小殷勤,好好的侍候你们老叔;他精明透顶,一百个古鄙还斗不过他哩。”公证人这么说着,不知道古鄙这个词儿原是从拉丁文的费北(狐狸)化出来的。
所以,玛尚夫妇、克莱弥埃夫妇、车行老板和但羡来,纳摩的医生和篷葛朗,在医生家凑成了一个热闹而少有的集会。夏伯龙神甫走进客堂,听见钢琴声。于絮尔正在结束贝多芬的《F调交响乐》。孩子自从被干爹提醒之后,心里也讨厌那些承继人:虽是天真、无邪,她也卖弄小手段,有心挑这阕气势雄壮,要经过研究才能了解的音乐,教那般女太太们扫兴。越是美妙的音乐,无知的人越不会欣赏。客厅门一开,一露出夏伯龙神甫那张年高德劭的脸,承继人们便赶紧站起身子,如逢大赦般的嚷着:“啊!神甫来了!”
这声叫喊,也在牌桌上引起回声。篷葛朗、纳摩的医生和米诺莱老人正在那里受罪,因为克莱弥埃要讨好舅舅,厚着脸自动和他们凑成一局韦斯脱。于絮尔离开了钢琴。医生也站起来好像是招呼神甫,其实是借此散局。那些承继人在老叔面前把于絮尔的才艺天花乱坠的恭维了一阵,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