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想唱,问我唱不唱。我摇摇头。胡悦就叫了一位坐台小姐。小姐来了,深深鞠一躬,就挨着胡悦坐下了。他给她二百元小费。胡悦说,两个男人,示意小姐坐到我和胡悦之间。小姐就坐到了中间,问胡悦来点什么。胡悦说来点柔情来点茶。小姐换了茶,又问,柔情怎么讲。胡悦诡谲的笑笑,说要唱支歌,唱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胡悦唱得挺吓人的,鬼哭狼嚎。我真佩服他的胆量。像他这么唱,树上的鸟儿早就惊恐万状了。还是大宋唱得好,声情并茂字正腔圆。掌声叫人振奋叫人心跳。胡悦说,看来她到这里来是如鱼得水了。他的口气中流露出一点迷茫情绪。
大宋每天晚上八点至十一点到天皇娱乐公司上班。小宋让我有空就去陪大宋,不要有事没事就在单位侃大山。她总是那么理直气壮,从来不把我当姐夫看。可她就不知道我的难处。我晚上从东上海跑到西上海送了大宋,十二点之后又跑回来,如果隔三差五倒也罢了,天天如此可能吗?大宋是四个人住一屋,我又不可能在那里留宿。晚上回去晚了,又怕影响别人休息,说话洗脚都得屏声静息,慎之又慎,像翻墙而入的特务似的。我忙了,也就不去了。大宋就只好独来独往。我又担心。晴天倒还不错,要是突然下起雨来,我的心就悬到了天上。时时刻刻看表,时时刻刻关心晴雨变化。十一点以后天气放晴成了我最大的愿望。为了小爱情,我的理想变得如此卑微而渺小。我想象着她怎样进入雨中,又从雨中走回家去。是否会发生撞车摔交等意外事件,皮鞋和裙子是否会溅上许多泥浆。进门时,同室的女友是否会因惊扰了一场好梦而给她脸色。我的心成了她的影子,从东上海映到了西上海。我怎么也离不开她了。这棵在陕西三秦大地培育的爱情种子,在上海土地里拚命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