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它视为运动:密实胶结之木髓上奔流的脉动,根须的吸吮,枝叶的呼吸,与大地天穹的不息交流或者微妙生成本身。
我可以把它当作实例而划归某一类属,以研究它的特殊构造与生命形式。
我可以完全漠视它的实在,它的统一,而仅把它当作规律的表征——或是那些使力量之无休止对抗趋于平衡的规律,或是那些制约元素之融合分离的规律。
我可以把它分解为永驻不易的数,分解为纯粹的数量关系。
在上述的一切情形中,树始终不过是我的对象,它有其空间位置、时间限度、性质特点、形态结构。
但是,我也能够让发自本心的意志和慈悲情怀主宰自己,我凝神观照树,进入物我不分之关系中。此刻,它已不复为“它”,惟一性之伟力已整个地统摄了我。
这并非是指:要进抵此种境界,我必得摈弃一切观察。我无须为见而视而不见;我无须抛弃任何知识。恰好相反,我所观察知悉的一切——图像与运动、种类与实例、规律与数量——此时皆汇融成不可分割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