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西方伦理学知识的中国成像
40年前,业师周辅成先生主持编译了两卷本《西方伦理学名著选辑》,交付商务印书馆刊印。但由于种种原因,1964年上卷出版后,下卷却迟迟未能杀青,直到1987年,两卷才得以完整刊出。先生无疑是新中国成立后西方伦理学研究的开拓者,其主编的这两卷文本对于我国西方伦理学的研究和教学所发挥的作用自不待后学如我者言,大凡涉猎伦理学的国内学人,甚至是许多人文社会科学圈内的学人都会有所体会和评价。业师从学之时,西学东渐之势强劲如潮,然,西方伦理学却迟迟难越雷池。这或许与中国之为“道德文明古国”的文化传统身份或特殊地位多有关系。中华文明对西方现代文明的接受过程是经由“器物”到“政制”再到“文化”而渐次展开的,按陈独秀的说法,中国传统道德文化的现代开放乃是这一展开过程的最后阶段,是国人之最难“觉悟者”。不难理解,道德文化或社会“精神气质”(ethos)的改变肯定难于器物功能的改变,更何况是在一个拥有几千年道德文明传统且素来以此为荣的古老国度里实施道德文化的开放与变革。因此,西方伦理学进入现代中国当然也只能是西学东渐的最后一波,其传入的迟缓也就自然而然了。事实上,虽然国人对西方现代的道德价值观念吁求既久且烈,但对西方伦理学的知识援引却只是到了20世纪四五十年代才真正开始,而业师的两卷编译则是这一知识援引事业的标志性成果,至少可以说,绝大部分中国伦理学人都是通过这部两卷本的《西方伦理学名著选辑》,获取西方伦理学的原始知识地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