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书和史诗,标志着史学的萌芽,但它们毕竟还不是正式的史书。西周末年和春秋时期,周王室和各诸侯国分别出现了国史,这是中国史学上最早的正式史书。
国史,在当时统称为“春秋”。史载,晋国韩宣子至鲁“观书于大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14]。《墨子》有关于“周之春秋”、“燕之春秋”、“宋之春秋”、“齐之春秋”[15]的引证。孟子从政治形势的变化指出了国史代替史诗的趋势,他说:“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16]孟子的话,事实上指出了史学萌生阶段的一个重要的变化,这个变化正是王室衰微、诸侯兴起在意识形态方面的一个反映。
当时的国史,没有一部流传下来。根据现有相关文献的记载推断,国史在形式上当具备时间、地点、人物、人物活动和对这种活动的连续性记载等条件,在内容上仍是关于贵族活动的记录。“书之竹帛”是当时的书写方式。比之于官书和史诗,国史有几个明显的特点。第一个特点,是它记人、记事的前后连续性,这与卜辞、彝铭相比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标志着按年代先后记载形式的出现。据此可知,国史当是编年记事的史书,这是同西周末年周王朝与各诸侯国开始有了准确的纪年密切相关的[17]。史学的产生,除了文字的出现和历史意识的发展,这也是一个必要的条件。第二个特点,国史不仅记本国之事,也记诸侯会盟和他国见告之事,所记范围比《尚书》更加开阔,反映出记事者历史视野的扩大。第三个特点,国史的记载不像《诗经·大雅》带有史诗那样的笼统和夸张,也不像卜辞、金文和《尚书》那样突出贞卜与册祝,而着重于德刑礼义这些世俗的内容。国史的这后两个特点,可以从《春秋》、《左传》、《国语》等书中有关片段的记载而窥其梗概。总起来看,国史的出现,标志着严格意义上的史书的诞生。春秋以前,学在官府,国史出于史官之手,也在官府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