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说:“大家暗中都得到了房地产公司的补偿,而我仍蒙在鼓里,还一直准备代表大家和房地产公司打官司。老张因此有点儿生气,让我问问你……”
“问我?问我什么?”
“我想……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心里有什么感觉吧?……”
“这还用问吗?”——周亚明倒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但显然不是由于尴尬不是由于不好意思,而是由于和老张同样的愤慨:“竟没一个人告诉你?这算什么事儿?这太不应该了嘛!不可以这样的嘛!怎么能这样呢!全楼多少户人家啊!一个想不到,两个想不到,老张想不到,我想不到,有情可谅,怎么就都想不到呢?几乎家家都有电话,临睡前拨下电话,五分钟的时间内就告诉清楚了嘛!出来进去的碰见了,几句话也就告诉清楚了嘛!这些人心里成天都想什么呢?问我的感觉,我好生气!老张多生气我就多生气!”周亚明的话,几乎和老张说的话一样,仿佛他们商量过了怎么说。
周亚明对他放行了。一边说一边走向自己的自行车,他一弯下腰开车锁,就不打算直起腰了似的。王君生望见他那是辆新自行车,当然也是新锁。他不明白周亚明为什么开新车锁比他开自己锈迹斑斑的破车锁还费劲。
他一时尴尬极了,觉得难堪极了,不好意思极了,仿佛两个邻居中的男人所谴责的恰是他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