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想象中旧友相见的随便哪种场景都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像人潮中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乙,互相擦肩而过,彼此没有问候。
小潮男在我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在我身后喊着:“姐姐,我叫越北,你要记得我呀。”
如果人生可以有选择性的记忆,那么我一定不愿意记住越南的脸,就如同他一样会选择忘记,他当初丢弃过我。早在三年前,他就明白我对他深埋恨念,而他亦明白生活让我无从将这种仇恨加诸给他。所以我们,只能彼此选择逃避或者遗忘或者不相见。
杭州的夏天,永远都有胶着的白气升腾在延展而去的路面上,带给人生活的气息,却又看不到前路。
我看着徘徊在十字路口的人群,突然开始怀疑我回来究竟是对是错。
苏彻。我看到他的脸在我咫尺之遥,却不能再靠近。
越南。带着我所有不堪疼痛的过去,永远不想靠近。
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谁是我可以靠近,可以去想起的人。记忆什么的,不是早就都关进小黑屋子里锁起来了么?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周纪周那张阴晴不定,对这个世界任何时候都有所不满的脸。
周纪周他有病啊。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送我来杭州呢?
唐艾薇,你也有病啊。你为什么早上没跟着他一起回去呢?
我叹着气,抱着我的蔬菜瓜果一步步走回家。我想,也许我该考虑把它们抱去机场,然后带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