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屋里并不热,可他满面通红,浑身是汗。他的脸色显得可怕而又可怜,尤其是当他竭力想表现得镇定却做不到时,更是如此。
账单上已经加到了四万三千这个致命的数字。罗斯托夫准备好一张好牌,打算用它来赢回刚刚输掉的三千卢布,这时多洛霍夫把牌往桌上一摞,推到一边,拿起一根粉笔,飞快地给罗斯托夫结账,他写得清晰而有力,好几次都把粉笔摁断了。
“吃饭了,该吃饭了!看,茨冈人已经来了!”果然,一群肤色黝黑的男男女女从寒冷的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带着茨冈口音在说些什么。尼古拉明白,一切都结束了,但他还是无所谓地说:“怎么,不再来一局了?我这次可是有一张好牌。”听他的语气,好像他最感兴趣的是赌博本身给他带来的快乐。
“一切都完了,我完蛋了!”他想,“现在我只有开枪自杀了。”而同时他又装作很愉快地说:“喂,再来一把吧。”
“好吧,”多洛霍夫算完了账,说,“好吧!这局的赌注是二十一卢布。”他边说,边指着四万三千卢布后面的那个零头二十一,接着拿起牌,准备发牌。罗斯托夫顺从地折上纸牌的一角,费劲地写上了数字二十一,而不是他提前打算的六千。
“这对我来说无所谓,”他说,“我只是想知道,这局是你还是我会赢掉这张十。”
多洛霍夫认真地开始发牌。啊,此刻罗斯托夫是多么厌恶这双手哇,红红的,指头粗大,从衬衣袖口里还可以看到上面长的汗毛,这双手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