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希笑着对皮克西沃道:“那末你将来准是说笑话说死了!”
从第五层起,四个年轻人走的不是楼梯,而是一种笔直的扶梯,象巴黎有些屋子通往阁楼用的。约瑟见过才貌出众的佛洛尔,这时存心看到一个可怕的对比,但还想不到摆在他艺术家面前的景象会丑恶到这个田地。
房间只是阁楼上的一个斜角,没有糊壁纸,帆布床上的褥子大概塞的是兽毛。躺在床上的女人皮色发绿,象淹死了两天从水里捞起来的,骨痩如柴,好比临死前两小时的痨病鬼。臭气触鼻,头上包一块方格子的印花布,头发都秃了。凹下去的眼睛四周发红,眼皮象鸡蛋里的薄膜。当年多么迷人的肉体变了一副怕人的骨骼。佛洛尔看见客人,马上把胸口的一块破纱裹紧,大约原来是条小窗帘,边上还留着铁梗的镑斑。房里只有两把椅子,一口蹩脚五斗拒;柜上一个番薯当烛台,插着一支油蜡,地下乱糟糟的放着几个盘子,没有生火的壁炉旁边有一只搪泥的炉子。皮克西沃看见一本从杂货店买来的练习簿,写信给约瑟用的信纸就是从簿子上撕下来的,信大概也是佛洛尔和看护的老婆子商量着写的。那种惨象只有“令人作恶”四个字可以形容,这个形容词本来也没法用别的字加强。病人见了约瑟,腮帮上淌下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