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沉吟片刻,说道:“工银不归礼部管,这是和珅胡闹。你是纪昀的学生,聪明尽有的,难道不明白这个?这银子你还退给工部,或者给工部内务府打个收条,我告诉礼部另给你拨八万银子补上。不要顾了眼前忘了秋后拉清单!”
“是!”刘保琪见福康安端茶,忙起身赔笑答道,“多谢四爷关照。请四爷奏明圣上,纪老师在新疆很苦,老师虽有小不检点处,大节还是纯的,请皇上早日开恩赐还。”
“你去吧。”福康安不置可否,说道,“刘墉是正直臣子,有老刘统勋遗风,也兼管着你们,有事多请示。也可以写信给我。不要乱投门路打错了主意——道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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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光:调情,勾引女人。
第二十一回 惊流言福公慊和珅 秉政务颙琰善藏拙
这一夜福康安没有好睡,一直在想阿桂的信。他虽然专权独断,但却不是粗心人。信中别的话无所谓,什么西线军事已无堪虞之忧、皇上备行木兰秋狝,山东盗户安帖、无再反之思,这些都一览而过。他留心的只有两条,一条是台湾逆民林爽文毁家赈济当地福建人,建民团阻土著人侵占地土,台湾知府与新任参将亲往收编,无果而返;再一条是信中说和珅已蒙皇上简拔为军机领班。还有一句奇怪的话说“和珅言人欺我自有天欺之,我不欺人。君子可欺以方,惟小人可畏也”。因为没有点断,不知是和珅的原话还是加了阿桂的评语——他和珅有什么资格说君子论小人呢?什么“人欺我我不欺人”又指的什么意思?外边的雨淅淅沥沥,打得北边周公庙瓦一片沙沙声响,南边的洛河也不似白天看去那样温婉,发出不间歇的似歌似哭的长啸声,和着凄风苦雨透窗而入,更增羁旅孤客凄凉之情……倏又想到刘保琪,由刘保琪思及纪昀,又转思和珅背后整治纪昀还堵自己的口,转碌轴走马灯似的往返思索,他已醒得双眸炯炯,什么《洛神赋》《京官词》儿倒撇在了脑后。听见远处一声鸡鸣,福康安知道一宿困头错过,他居家治军早起惯了的人,伸拳捶床坐起身来。王吉保还在傻睡,听见动静揉眼进来,说道:“听爷没睡好,我给您捶捏捶捏,爷再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