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狗——剩——哎——”
河西村里,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召唤小孩。
一船绿是越去越远了。
“狗——剩——哎——”
女人的嗓音,叠入小伙子的歌声。
要是嫁给那么一个小伙子命运又会怎样呢?她想。
望着越去越远的一船绿,秀秀兀自发起呆来……
没有不散的筵席。
明贵敞着衣襟,浑身发着酒气,脚步踉跄地沿河边往家走。
他是真醉了,不过头脑倒还清醒。
“老混账!老狐狸!……”心中咒骂着徐有德,觉着自己像一个黄花大姑娘,被徐有德当众扒光衣服糟蹋了个够,自己还得当众说乐意!
不过四百多只鸡是毕竟归我了!他想。我的愿望毕竟实现了!
谁能不承认,那是很好的野心?
不承认的人就准是个嫉妒!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虽然当众叫了徐有德一声“爹”,虽然从此姓徐了而不再姓赵了,却并不吃亏。
姓……姓有什么用处呢?姓是换不成钱的。
徐有德啊徐有德,你从此被我明贵攥在手心里了!
而躺在家中的徐有德,打着饱嗝,用笤帚糜子剔着牙缝,也在醉醺醺地作如斯想。得意之极,忍不住哼哼呀呀地唱戏文。
在同一个秀秀身上,他们似乎都看到了自己实现了的野心和成功的计谋,都认为自己比对方聪明得多,也都同样感到失落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呢?同样也不清不楚。也都不愿寻思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