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真有趣。”他的妈妈说,就这么一句话。完全了解死亡的人与从来不害怕死亡的人之间的差别,也许就在这一点上。他们不知道生命的伟大。
我们坐在午餐桌旁,将葡萄酒倒进玻璃杯里,我请他们替我将酒斟满。我们干杯庆祝,我喝了一大口酒。我们纵声大笑,而我笑得比谁都要大声。但不久后,我就想要离开了。我想要走到沙滩旁、森林里,与我的思绪独处。我说:“我想要休息。”所有人都能理解。我脱下鞋子,将它们搁在浮桥上,我想用双脚体验一下沙子和石子。我走到海滩边,双臂环抱双腿,坐了下来。这里有一座滑梯,去年我并没有想到这座滑梯。浮桥下方有一只篮子,而篮子里装着玩具,一辆玩具卡车从边缘探出来。我心想:我要去买水桶和铲子。我知道她会生个女孩,所以我会为她买一只水桶和一把铲子。那是一个可以取代娜拉位置的小女孩,一个可以填补空缺的小女孩。
当我帮忙收拾餐桌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当时的我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走在小径上,两旁是挺拔的树木。我很努力地表现出能干、健康的样子,这样我就可以不必再说自己没力气,不会将所有东西落到地上,让酒杯摔在石头上,砸个粉碎。我的目光聚焦在托盘上,但仍从眼角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我向后望,那些树根不见了。我转身望向另一端,它们确实不见了,通通不见了。地上的小木屑证实它们存在过,但它们已经被拔掉了。我放下托盘,蹲坐下来,用手触摸土地。只剩下土壤。我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他的妈妈在喊我,她问我:“一切是否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