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是昨天的事。
——可不就是昨天的事么,白少爷来了,身上穿的是件长衫,脚下却是黄色的洋皮鞋,怪不顺眼的。
——白少爷拿来《三字经》、《百家姓》,还有一本半新不旧的国语课本,教她认字呢。
——白少爷说了,私奔的日子定在十八,再不变了,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走。
——白少爷还说了,已在省上买了房,是两间东屋……
恍然若梦。梦一醒,已是天上人间了……
眼前的白少爷却是瘦了,且比往日黑,也不知是不是那身军装衬的?
白少爷不是在省上教修身么?不是曾在观春楼大骂孙旅长和周团副这些军阀都是匪么?现在咋就做了匪副官?这两年他都是咋过的?那省上买下的两间东屋有没有女主人?
玉钏极想知道,却不敢问,也不便问。
白少爷仍在说。
——白少爷说周旅长任了镇守使。
——白少爷说周旅长的军队真是安国保民的。
——白少爷说城中的百姓都很拥戴周旅长……
见白少爷说到了拥戴问题,玉钏终于找到了插话的由头,故作平淡地问白少爷:“你和你太太也拥戴周旅长么?”
白少爷显然明白了,看着玉钏笑道:“我这做副官的能不拥戴自己的长官么?——只是太太却没有,如有必也是拥戴的。”
玉钏这才知道白少爷至今未娶,只怕还在等她,心中不禁一阵酸楚难忍,装出要吐的样子,扭过身子去捂嘴,顺手抹去了眼中溢出的泪。回过头来,玉钏再不敢听白少爷的诉说,只道心中发酸,要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