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伯嚭以前也不是如此收敛。先王阖闾时期,伯嚭也常和叔护将军一起去赌博。在城南的那家酒肆里,各国的商人围在一起玩越国的“赌三花”,尖叫声和骂娘声此起彼伏。伯嚭的眼光和手气不错,每次都能赢点金子回来。然后有一天叔护没在一起时,伯嚭在那里碰到了一个倒霉的越国商人。商人把所有的本钱都输给了伯嚭,最后摊开手说,可惜我连住客栈的资费都没了,大哥是否就我让去府中借宿一晚?等明天我就回国再拿点金子来。伯嚭说,我要是拒绝你,还不让人笑话?那个商人就是文种,他后来和伯嚭赌都不赌,直接把一箱箱的珠宝抬到了伯嚭的院子里。伯嚭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戒了赌,此后便没再去过城南的酒肆。等叔护问起此事时,伯嚭悻悻地摇摇头说,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命,还是留点银子给我儿子伯聪吧。不仅如此,伯嚭还把所有的新衣裳都收了起来。每次上街时,他都穿戴得普普通通,和碰见的每一个熟人点头微笑,身上并且没有了一点珠光宝气。
伯嚭那天看到前来府中的郑旦时,想起这天下午自己刚刚收了范蠡的一千两黄金。面对那堆金灿灿的金子时,他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他想,这和越国的桑椹酒以及美女仆人不是一回事。他知道收下贿赂的罪名可能就是叛国,下场不一定好。但既然已经拿了文种那么多,这次也就没有必要拒绝范蠡。更重要的是,文种和范蠡很多时候只是让他引导夫差,不要顺着伍子胥的意思再去攻打越国。想起那个骄横的伍子胥,伯嚭摇了摇头,他想,越国的确是够可怜了,而且反正夫差现在一直惦记的是齐国。那么,又何乐而不为?伯嚭相信自己的揣度和拿捏,就象他相信自己“赌三花”时的手气,这些金子,他是准备给伯聪留着了。伯嚭内心对伯聪有点担忧,他觉得伯聪的脑子有点慢,但也肯定不是伍子胥嘴里说的傻。伍子胥那年当着自己的面,说伯聪是个傻子,伯嚭当做没听见,但却一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他想,既然如此,伍子胥你就别怪我了,咱们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