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毫不停留地过去了,一张给塞米饭的嘴,一个给挨打板子的屁股,这便是中国历史的经纬。
而且,板子之在中国,也正像历史一样的悠久。《舜典》里说:“鞭作官刑,扑作教刑。”我们虽然还不知道这鞭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打法,但就现有的文献看来,要使受者不致重伤,其与屁股有些关系,该是无疑的了。隋朝改五刑为笞、杖、徒、流、死,那更是拉开裤子,公然打屁股的开头。清分板子为大小数种,《大清会典》记载监狱里所用的一种之形状是:大头阔二寸,小头阔一寸五分,长五尺五寸,重不过二斤,以竹篾为之,须削去粗节毛根,照尺寸较准,应决者执小头,臀受。这只是给狱犯消受的日用板子,在公堂上,大概是还要厉害一点的。我曾在吴友如所作的“会审公堂”的图像里,看到过这“光荣”的“盛典”,可惜已经记不起那板子的形状了。
我想,单凭画面,恐怕是还有一点出入的。
不过板子的形状虽已忘却,但那塞饱了米饭、站在公堂两边的奴才的脸相,却又至今还在我的眼前。画家传神,其实时代也何曾不然呢?笞杖已成过去,而奴才则至今没有绝种。我于此得到一点经验,自以为又看出了人世间的真谛的一斑,知道米饭为什么要涨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