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浩岗:《重新认识叶绍钧小说的文学史地位》,载《文学评论》,2003(4)。
3.许地山的作品从《命命鸟》到《枯杨生花》,在“人生观”这一点上来说,是那时候独树一帜的。他的题材也是独树一帜的。他不像冰心、叶绍钧、王统照他们似的憧憬着“美”和“爱”的理想的和谐的天国,更不像庐隐那样苦闷彷徨焦灼,他是脚踏实地的。他在他每一篇作品里,都试要放进一个他所认为合理的人生观。他并不建造什么理想的象牙塔。他有点怀疑人生的终极意义,然而他不悲观,他也不赞成空想;他在《缀网劳蛛》里写了一个“不相信自己这样的命运不甚好,也不相信史夫人用命定论的解释来安慰她,就可以使她满足”的女子尚洁,然而这尚洁并不是麻木的,她有她的人生观,她说:“我就像蜘蛛,命运就是我的网……”
这便是落华生的人生观。他这人生观是二重性的。一方面是积极的昂扬意识的表征(这是“五四”初期的);另一方面却又是消极的退隐的意识(这是他创作当时普遍于知识界的)。他这形式上的二重性,也可以跟他“思想上的二重性”一同来解答。浪漫主义的成分是昂扬的积极的“五四”初期的市民意识的产物,而写实主义的成分则是“五四”的风暴过后觉得依然满眼是平凡灰色的迷惘心理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