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自纷纷白雪间隙中传进他耳朵。他看见狄尔朵站起身来,他几乎与她同时站起来,但是没她动作那么快。
二
有雪同行,回家的路似乎长的不得了。路上的一事一物都惹他新鲜好奇:人行道上各种砖块组合成不同的形状,花园围墙也变幻多端,有些是木桩,有些是水泥墙,有些是石头墙。墙内伸出树丛的细枝,紫丁香嫩芽初冒,麻雀簇拥在灌木丛里,羽毛的颜色犹如绿叶落尽的枯黄。风信鸡干涩的响着。导水管旁的阴沟成了垃圾三角洲,里面躲着一张脏旧的报纸:“湿疹”的大号字体写在上面,下面是一封从德州瓦司堡松树街两千一百号寄来的信,是患病多年的阿米莉太太为感谢卡莱药膏的疗效写来的。另外还有断落的嫩枝、火柴头、腐烂的七叶树果实、蛋壳碎片、黄色锯屑、棕色小圆石和羽毛。再过去是水泥人行道,平行四边形的砖块在末端镶嵌着纪念承包商的黄铜碑铭,中间却印了一连串不规则的狗脚印。他经常引以为乐地踩在上面了;今天他又依样画葫芦,但是他不太专心,老是踩在外面的水泥地上。一定是很久以前水泥未干的时候,有一条狗误闯进来。可能他还拖着尾巴在上头走,不过没有留下痕迹。现在,保罗·哈索曼,年方十二,放学回家的路上,走过冬天时冰冻的同一条河流,穿过纷纷白雪回家,白雪落在闪烁的阳光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