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张大有先生的画怎么看?”李杜白问。
“我不懂画,只听说很贵。我有同学说,趁他活着多搞点他的画,他百年之后,更值钱。”
“不不不。”李杜白大幅度地摇头,“当今中国画,价格虚高。你们的大画家有人一辈子画马,有人画牛,有人画骆驼,有人画狗,有人画虎,有人画虾,有人画仕女、钟馗等等,或者画山水草木,他们大多数是在重复制作,艺术含量不高,应该叫画匠更合适。画家纯粹为了钱,制造得太快太多,不像西方有艺术良知的画家,每一幅作品都是不同。就说这个张大有吧,你们叫他大师,他画的牛,市场上成千上万张都不止了吧?凡·高的《向日葵》之所以昂贵,因为世上只有一张,如果有一万张《向日葵》,会是什么情况?”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
“对对对。张大师现在的画值钱,跟他的职务有关,更与你们风气不好有关,画成了行贿的物品。他百年之后,不当这个官了,就不会那么值钱了,所以你不要买。”
布小朋笑了:“我也买不起。”
他感到李杜白很有见地,聊了一会儿,二人不看画了,出了美术馆,他邀请李杜白进了一家茶馆,要了一壶茶,他很想听听李杜白还有哪些高见,权当是社会实践吧。李杜白遇到一个中国军人,军阶看样子还不低,而且能够听他的高论,也很兴奋,放开了谈,从书画卖高价扯到当下的腐败上,他的观点是,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大师的书画不值钱了,就表明腐败少了。他说,中国现在反腐很难,因为你们贫穷太久,穷怕了,对钱的欲望太强烈,你当了官,你想廉洁也没用,因为你的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会以你的名义搞钱。外国有的人当市长,他不为钱,有人一年只要一美元薪水,他不缺钱,见过大钱,他想干事业,而你们中国人当官,很多人为捞钱,给亲戚朋友办事,光宗耀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中国,我发现最抢手的就是官帽子。也许等过几十年,一百年,你们富了,对钱不那么感兴趣了,腐败就会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