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离世后,我回到老家。老家里几乎没人会谈论起他。他没什么英雄事迹,也没什么恶劣事迹,大家都似乎不愿意谈论起他。我路过他建的养猪场,似乎看见那个断臂的叔叔走过,赶着鸡群,嘴里叼着烟,看到我来了,眼睛眯成一条线,空荡的右臂在空中晃晃表示招手欢迎。我不禁眼睛湿润婆娑。我转身就走,忽然跟婶婶撞了个照面。我恍惚地看着婶婶,嘴里欲说还休,最后竟哽咽起来。婶婶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了。
离开老家,回到广州,似乎那一切又不存在般。可是,我究竟属于哪里?我究竟是谁?
我妈婚姻不幸,在我童年时,爸爸和她就已感情破裂。
后来她走出家门,只身闯荡世界。她过得很辛苦,每次我到她那里,她总抱着我哭:“儿啊,如不是你,我早已没活下去的理由。”那时我已懂得我活着不仅是自己快乐与否,还左右着一个女人的生死。那时我开始活得很仔细,我不敢打架,不敢闯红绿灯,不敢喝酒,不敢跟流氓玩……我好好地保护着自己,错过了很多青春时该干的事。同学们不懂我的乖是源自我对一个女人的负责。为了这个女人,我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高中时我学习退步,沉迷于阅读课外书,成绩一落千丈。高考前,老师给妈妈打电话说我读书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