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月忽然像个教导主任似的,语气带着抒情范儿,姜书,你之前不是问我信不信命吗?就算老天给我们一枚苦果子,我们也要笑着把它吃完,就算命运捉弄我们,我们也不要认输。里尔克说,他们要开花,开花是灿烂的,但是我们要成熟,这就叫甘居幽暗而努力不懈。
然后她拍拍我肩,拖长尾音说,好啦。
我坐起来,说,哎呀,今天怎么这么矫情?
林四月咧开嘴笑了,拿一条温热的湿毛巾给我擦拭脖子和肩膀,手动着,嘴也没停,里尔克还说了呢,你要爱你的寂寞。
按完肩膀回家去,肩颈舒坦了,脚步也变得轻盈许多。
路上经过学校,正是放学时间,家长们等在校门口,接上他们的宝贝,大手拉小手,欢欢喜喜地汇入归家的人流中。
校道旁几株高耸的龙眼树,结了大串大串果子,龙眼已经成熟,都垂着头,沉甸甸的模样。
我想起家乡的云溪河,河边有条银杏道,秋天也是满树沉甸甸的果子,而夏天河边是香得浓烈的栀子花,还有好像永远也开不败的荷花。
我看着天上的飞鸟和变幻的流云,想起童年里我爸带我去游泳的那些黄昏,以及一些更久远的事。
大约一岁的时候,我被送人过。是一户家境殷实的远房亲戚,他们已有两个儿子,还想要个闺女,见我乖巧可爱,便萌生了抱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