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当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格鲁申卡回答,“当时大家叫嚷着说他杀死了父亲,所以我才感到这是我的错处,他是为我而行凶的。等到他说他没有犯罪,我就立刻相信他,现在还相信,而且将来也永远相信,他不是那种撒谎的人。”
轮到费丘科维奇发问。除了其他事情之外,我记得他问起了拉基金和二十五个卢布的事情,“为了他把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领到您那里来。”
“他拿我的钱,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格鲁申卡轻蔑地冷笑说,“他常到我这里来要钱,每月总要拿走三十卢布,差不多全是用在寻欢作乐上,他的吃喝是不用我帮助的。”
“您对拉基金先生为什么这样大方呢?”费丘科维奇不管首席法官怎样做出不耐烦的姿势,抢着问道。
“他是我的表弟呀。我母亲和他的母亲是嫡亲姊妹。不过他总央求我不要对这里的任何人说,怕为了我丢人。”
对于大家来说,这个新的事实是完全意料不到的,全城,甚至修道院里,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连米卡也不知道。有人说拉基金当时坐在椅子上羞惭得满脸通红。不知怎么回事,格鲁申卡还在走进大厅以前,就已知道他的供词是想害米卡的,所以生起气来。这样一来,拉基金先生刚才的整个那一番宏论,其中的全部高尚义愤,包括关于农奴制,关于俄国人散漫混乱的大胆论调,在公众的印象中便都彻底完蛋,全部破产。费丘科维奇很高兴:上帝又意外开恩了。整个说来,格鲁申卡被传讯的时间不是很长。她自然也不能说出什么特别新鲜的事情来。她给旁听的观众留下了极不愉快的印象。当她做证完毕,在大厅里离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很远的地方坐下时,几百双轻蔑的眼睛集中在她身上。她被传讯的全部时间内,米卡一声也不响,好像变成了僵硬的化石似的,眼睛一直垂在地上。